粘好一颗七零八落的玻璃心,故作冷静挥挥手:“总管慢走不送!”
前脚才把丁瘟神送走,后脚就迎来个齐瘟神。
一脸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齐蔚 , 命人抬着几口大箱子 , 把这些年王府的陈年旧账一应摆在浅夏的面前的时候 , 嘴角不加掩饰的嘲笑越来越大。
“不是妹妹不帮姐姐 , 实在是身子不便有心无力啊!”一边偷瞄着浅夏难看的脸色 , 一边假装好心的玩弄口舌功夫。
暗暗打了个哈欠 , 浅夏瞄了一眼装的满满登登的四五口大箱子,她要么不交账册 , 要交就一口气全都交上来 , 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在短时间理出个头绪来啊。
所以,这是有人挖好了坑,等着她跳吗?
知道来人是存心刁难 , 根本就是跟李轩昊沆瀣一气、一个鼻孔出气的,浅夏不好说什么 , 只能把一双秋水桃花的眼睛笑的半弦月一样,佯装客气道:
“妹妹客气了,怀孕大如天 , 这等小事不敢劳动齐妃挂心。”
才惹了王爷生气,就不要好死不死再去招惹他的爱妃了吧,否则就是死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叨扰了,坐了这么久还真是乏了。”
轻飘飘的瞄了一眼浅夏带努不怒的脸色,齐蔚夸张的扭着腰肢站起身尖细着嗓子唤道:“走吧,该是喝安胎药的时辰了”。
整个采薇轩,好似她才是正主的王妃。
把个瘟神送走,浅夏使劲敲打着身上的关节 , 到底是真金白银啊,在上面躺一躺打个滚 , 竟然硌的骨头都疼 , 早知道就该听小竹子的 , 过过眼瘾得了。
对那人的肆意张狂浑不在意 , 她原本就不是属于这里的 , 更不打算在此地久留 , 只想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何故招惹是非为自己树敌呢。
不知道若是清音阁里的那位知道了浅夏脸色难看 , 完全是因为把一整天收来的“贿赂”铺在地上打滚到浑身酸痛 , 而非她的刻意刁难,会不会气的火冒三丈再杀回来。
她原本就是考古出身 , 对古文有一定的研究,大昭的文字又没有太多讲究 , 看起账本来浑不费力。
小竹子原本有些涩涩难安的心情,就怕王妃常年不在府中 , 对处理中馈事宜手忙脚乱,到时候被人看了笑话。
现在看浅夏眉头紧皱一脸认真的模样,虽然问题麻烦却还不至于棘手,也就放下心来。
看来灵犀谷的确是个神秘所在,世间万千奥妙全部集于那隐秘谷中,小姐以前也定是韬光养晦不想为外人道,这才导致几年来一直被旁人小觑了去。
此浅夏早已非彼浅夏,这其中缘由小竹子自然是无从知晓的,却也是她的福分。
揉揉酸疼的手 , 看向跳跃烛火的目光有些黯然。
纵然古文字她全部识得,可是这软趴趴的狼毫笔 , 用起来实在称不上逞心如意。
天气已然渐渐转凉 , 小竹子一面拔了银钗挑长出来的烛心 , 一边随口念叨:“该是提前把入秋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了 , 王妃最喜欢那件绿孔雀绒的大氅更是得及早保养才是。”
她是说给一旁的小侍女的 , 算是交代明天的工作。
不想说者无心 , 却谌了听者的意,“孔雀绒的大氅?拿出来我瞧瞧?”
小竹子不疑有他,去里间翻找半晌 , 捧出一个紫檀的盒子来。
这件大氅是夫人遗物 , 也是浅夏这副身体的正主最珍爱的一件衣物,是以总要小心呵护着。
可那是正主的记忆 , 现今的浅夏自然是不晓得的,要不是小竹子提了个醒 , 她还不知道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小竹子权当是王妃要睹物思人,才在仲夏时节吩咐她把大氅翻找出来 , 哪知道才打开盒子,王妃哪一双晶晶亮的眼睛就好像看到耗子的猫一样,眨都不舍得眨一下。
完全忘了手腕的酸疼,十指素素的一双手眨眼间就扑了上去,目光瞄准的就是肩头的那两排鹤羽。
孔雀绒的大氅华贵持重,加以纯白的鹤羽点缀又不失轻妙,架在妙龄的浅夏身上才真的是相得益彰。
只是这平时被爱极了的孔雀氅,此时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好好的鹤羽点缀,愣是生生拔了两根下去 , 原本轻飘曼妙的肩头就好像金雕玉砌的宫墙被挖出一个暗门来,扎眼的很。
小竹子一声惊呼还没来得及喊出口 , 浅夏那边再发惊人之举。
只见灯火重影下 , 莹白鹤羽翻手间没入墨痕 , 羽尖乌黑的墨汁已然点到宣纸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