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爷今天确实很累,先是中规中矩的上个朝点个卯 , 然后回家陪老婆吃西瓜 , 本来小日子挺美好的 , 谁知朝上几个老狐狸下了朝不回家 , 反倒把皇帝劫在御书房了。
其实这也不是今天才有的事 , 自从李轩昊从青州回来 , 弹劾靖王爷的奏折就一直没断过,皇帝案头都压了一摞了。
有说靖王没有兵符却私自调动城防军 , 于法不合。
有说靖王从燕国回来后 , 对朝政不甚上心,在其位却不谋其政 , 是玩忽职守。
更有甚者,翻出昭军攻打燕国之时屠城之事 , 说靖王心狠手辣杀心太重,不适合执掌兵权。
总而言之一句话 , 奏请皇上收了靖王的兵权,让王爷颐养天年。
浅夏听后冷哼一声,“交兵权就交兵权,谁稀罕为他出生入死!”
对外云国降了,燕国平了,荼夏与昭国睦邻友好,只剩下个北狄孤掌难鸣,对内,大皇子赐死了,皇后软禁了 , 天下太平了,是时候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了。
“王爷自然不是留恋权位之人 , 兵符早就交还给皇上了 , 从青州回来 , 皇上为了嘉奖王爷平叛有功 , 一度要将兵符重新交给王爷 , 王爷都谢绝了。”
丁毅咬一咬牙 , 将白日里的事讲给王妃,连木头人都不禁抱怨。
“那王爷缘何会挨板子的。”
他身上的伤可不是刀剑之伤 ,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板子打出来的。
丁毅眼神犹疑了一下 , 回禀到:“有人翻出王爷领兵攻打云国之时,王妃没有军衔却干预用兵 , 一个女人在军中扰乱军心,云国才会打的艰难。并且大皇子行刑时 , 王妃扰乱法场,有损天威……王爷气不过便顶了几句 , 谁知触了皇上逆鳞,皇上大怒,王爷又不肯服软……”
所以,也就是说,皇上夺了靖王的兵权,王爷痛痛快快的交了,群臣参本说他尸位素餐也好,居功自傲也罢,他也忍了,但说到他的王妃 , 靖王爷忍不下去了,于是怒了 , 然后挨了板子。
浅夏纤细的指头抓的发白 , 牙齿咬的咯吱作响:“谁都不许再进去看他,让他痛死算了!”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好歹啊 , 她一无功名二无爵位 , 就一难养的小女子 , 皇上真的怪罪起来 , 也不过是被皇后叫到宫里教育一顿罢了,还真能把她怎么样?
他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分不清轻重缓急 , 该争的不争 , 不该争的反倒打了鸡血似的瞎争,也不知是真缺心眼还是假缺心眼。
越想越气 , 眼睛瞥到之前铰了一半荷包,忿忿的抄起剪子 , 一剪两半。
小竹子愣愣的不敢说话,任凭王妃发火 , 只是胆战心惊的留神着,千万不要再剪了手指头。
后半夜的时候,李轩昊醒了一回,要了口水喝,睁眼看看浅夏气呼呼的脸,傻笑一声,翻身又睡过去了。
王妃心里那叫一个疼啊,他征战在外多年,身上受了那么多处伤 , 都不见他这般憔悴,反倒是打了一顿板子 , 竟然睡到半夜。
一个人要是心累 , 就是没有了精神支柱 , 再强的人也会倒下。
心里堵着的一口气 , 渐渐的消了 , 找了个位置窝在他身边 , 一根根数着他浓密的睫毛,慢慢有了困意。
一天的喧嚣总算落下帷幕 , 靖王妃的心里 , 此刻莫名宁静。
翌日一早,李轩昊早早醒来 , 看着不知何时委进自己怀里的小人儿,嘴角掀起笑意。
她一定知道了吧 , 一定生气了吧,看昨晚时的表情 , 待会醒来恐怕会炸毛呢。
大手抚上她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的顺着。
房门轻轻的响动,是小竹子进来伺候梳洗了。
李轩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竹子知趣的又退了下去。
睁开一只眼睛,横着的一张脸摆在眼前,再睁开另外一只,有些慵懒的声音问:“怎么不多睡一会。”
“想你了。”所以多看看。
突如其来的一句甜言蜜语瞬间消了另外一半火气,王妃香肩半露的坐起身,索性一翻身 , 直接骑在王爷身上。
这种姿势,暧昧的很 , 但若真要追究起来 , 王爷觉得自己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 尤其是在早晨这种任何一个正常男人都无法言说的时候。
“干嘛?”
“让你好好看看啊 , 不收钱!”王妃说的一本正经。
“只是看看?”王爷眉梢一挑 , 手指不由自主的滑向敞开的领口。
一声巧笑:“不然呢?”
她的视线下滑 , 掠过结实的肌肉,穿透一般看向伤处。
她可不认为 , 那里受了伤 , 他还能做什么剧烈运动。
王爷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一咬牙:“我不介意现在这个姿势。”
脑子慢了半拍的王妃 , 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一时兴起挖的坑 , 把自己给埋了。
拢了肩上中衣,一声冷哼:“才不要!”
收了腿就要下床,谁知一条腿才翻下他的身 , 突如其来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接着就是滚烫的吻和粗重的喘息。
靖王爷是受了伤没错,但楼小公子的妙药不可谓不灵,止血消肿祛痛,只一夜,靖王爷又生龙活虎起来。
在靖王妃被吻得意乱情迷前,唯记得耳边低沉沙哑的声线,撩过发迹:“我不介意换个姿势。”
房间外守着门等着随时进去伺候的小竹子红了一张脸,推开门半步 , 又退开半步,最后索性捂上耳朵 , 连退几步。
哐当一声响 , 不知撞上什么人 , 溅湿了一身衣裳。
小脸扭吧成一团 , 竹姑娘小宇宙爆发:“大清早的走路不看人 , 往身上撞 , 你是成心的吧。”
“我哪敢啊!”黄御小心陪着不是,赶紧拿袖子帮小竹子擦身上溅上的药。
都怪白羽 , 知道自己现在在采薇轩帮忙 , 非要自己稍药过来,这下好 , 药洒了不说,还撞枪口上了 , 只能再去熬一壶了。
黄御端着药碗要走,小竹子想了想道:“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
黄御愣了一下 , 有意无意瞟一眼王爷紧闭的房门道:“厨房里有些糕点,竹姑娘还是先取来为王妃候着吧。”
小竹子不疑有他,转身去了厨房,黄御要是不说,自己还真没想起来,王妃最近的确胃口大开。
小竹子选了几样爽口小菜端进来,里面黄御正端着药碗伺候着。
靖王爷结了冰的视线扫过药碗,皱着眉把药喝了:“一身的药味,回去把衣服换了!”
“行了你,不就一碗药吗 , 喝就喝了,别鸡蛋里挑骨头了!”
偌大个王府,敢这么跟王爷说话的自然也就只有靖王妃了。
浅夏从里面挑珠帘出来 , 神色略有倦怠:“老远就闻见饭菜香味了 , 都有什么好吃的。”
小竹子赶紧把早膳摆好 , 伺候浅夏用膳。
汤足饭饱 , 浅夏拍着肚子移驾水榭。
一招手 , 吩咐黄御:“找几个人把王爷抬去水榭 , 哦,对了 , 再准备俩西瓜。”
转而对李轩昊笑道:“这回 , 你哪也甭去了,就陪我在王府里 , 纳纳凉吃吃西瓜。”
靖王爷微拢了拢眉,对王妃的安排 , 并没有意见,只是这让人抬去嘛……
“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浅夏当即否决。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 , 哪都去不了,也哪都不用去了知道吗!”
笑话,打了她的男人,难道她还会让她男人去卖命吗。
昭国能人异士那么多,哪就非缺一个李轩昊了,从今以后,他们还真就做一个闲散王爷了。
王妃前脚一走,黄御询问的看着自己主子。
李轩昊摆摆手,示意一切按王妃吩咐的办。
于是挺好的一水榭楼台,摆上几盆冰镇西瓜 , 浅夏正吃得不亦乐乎呢,忽然外面来人说楼小公子到了。
一口西瓜子吐进盘子乒乓乱响,浅夏鼓着腮帮子问:“这大早上的他又来干嘛?”
哈欠声就在耳边 , 浅夏一抬头 , 差点接了一脸口水:“你当我愿意来啊 , 这不是听说王爷挨打了吗 , 九皇子坐不住 , 非要过来看看 , 我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楼东瑜昨夜回相府已经后半夜了,一早起来又被拎来 , 真是在王府的时候比相府还多。
李轩晔脸色不大好 , 估计连气带病,身子骨又吃不消了。
李轩昊虽说伤好了不少 , 到底行动不大方便,勉强站了起来过去要接李轩晔坐下 , 谁追九皇子不领情,直接甩了手:“不劳靖王爷。”
李轩昊的手一顿 , 看了楼东瑜一眼。
楼小公子一张苦瓜脸:“我可什么都没说啊,小皇子的本事您又不是不知道,还用我说,什么事只管猜就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李轩昊无奈,只好陪着笑脸:“身子骨不好,少生气,来吃块西瓜。”
李轩晔把头撇开,“不劳王爷费心,轩晔今天来就是看看王爷死了没 , 要是没死,顺道问问打算什么时候死。”
这话够噎人的 , 李轩昊拿自己这个弟弟真是一点辙没有。
于是叹了口气 , 坐回软垫上 ,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 猛地又站起来 , 递给楼东瑜一个 , 一抬下巴,让他为李轩晔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