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爵走过去开门,隔着一扇门问她:“找我有事?”
书房是他很私人的地盘,他不喜欢不相干的人进来。
白澍举着一张纸说:“您掉东西了?”
陆司爵一看 , 那是他带回来的资料里的。
一定是他走路的时候满腹心思,所以不知不觉掉了下去。
幸好这张纸上面倒没写什么陆氏或者温灿这样的字眼 , 只是一些法律条款 , 他料想白澍也不会猜到什么 , 便神态自若的伸手拿了回来。
白澍却依然站在门口。
陆司爵便有些不耐烦,“你还有别的事?”
转身要走。
白澍挣扎了片刻,鼓起勇气说:“陆先生,我觉得陆太太今天情绪有些不对劲,一有空停下来就恍神 , 我问她 , 她只说没事,我有点担心……”
“你很注意陆太太?”
白澍被他微微上扬的语调弄的心里一咯噔,立马便低了眉眼,“我心里感激你和太太照顾我 , 所以就……是我多管闲事了。”
她转身要走 , 陆司爵却喊住了她。
“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陆司爵看了她一会儿 , 又摆了摆手,“算了。”
他关上了门,觉得自己刚刚那个念头蠢爆了。
他竟然想问问白澍如果遇见同样的情况会怎样去做,好去揣测顾温晚的心思。
可人与人之间终究是不同的,而且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
他在书房呆了一会儿,迫不及待的顾温晚就过来了。
知道她想问什么,于是赶紧说:“陆氏的资料库很是庞大,所以今天还没有查到。”
顾温晚有些失望,“好吧。”
陆司爵试探着问:“如果真的这场火跟陆氏有关的话,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要报仇 , 为我家讨回公道。”
她的眸子里闪耀着坚定的光火,陆司爵的心砰砰直跳。
这件事 , 无论如何要调查清楚,还是等联系上吴副总问个明白再说吧。
……
第二天下午 , 祁选打通了吴副总的电话 , 是他老婆接的。
“老吴坐牢了,你们不知道吗?”
“坐牢?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 , 利用收地侵占公款,被人举报了。”
祁选问清楚了监狱的地址,然后问陆司爵:“陆先生,需要去监狱探视吗?”
陆司爵点头。
祁选便说:“那好,我去安排一下明天……”
“不,现在就去。”
陆司爵话音刚落 , 已经站起了身。
祁选忙一边打电话一边跟了上去。
他完全不能懂陆司爵现在迫切的心情 , 他早一点知道真相,就能早一点去想对应之策,他不想再用拖字诀去应付古文。
宁海监狱会客室。
吴副总看见陆司爵 , 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他心里还是在记恨陆司爵 , 如果不是他随便抓了个理由将他解聘 , 他就不会去那家公司,就不会因为人生地不熟被团队内部的人举报,身陷囹圄。
陆司爵来的时候已经看过他受审的资料,知道他是利用职务之便,用高价收地,然后要求卖家返利给他,涉案金额超过千万。
他做这事似乎蛮是得心应手的样子,所以上回收温灿的地,没准也是如此。
吴副总趾高气昂的看了陆司爵一眼 , “陆总裁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温灿童装公司,你还记得吗?”
吴副总摇头,“不记得。”
“想都不想就说不记得?”
吴副总傲慢的说:“我大大小小合作过的公司起码几百家,我还能全部记住不成?”
陆司爵轻轻冷笑 , “吴副总如果不会好好说话的话,我就让律师来跟你说好了。”
他的表情云淡风轻 , 可祁选知道 , 他越是这样 , 越代表他怒气正盛。
吴副总也感觉到周边气场骤然压迫,“你……你想怎样?”
“你收购温灿用了陆氏多少钱,温灿收了你多少钱,如果我想去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 还有你之前在陆氏经受过的所有项目 , 我都一样样的去查,你准备把牢底坐穿吧。”
吴副总后悔自己嘴贱,干嘛要逞一时口舌之快去招惹这个大魔王 , 他只想着反正自己已在人生谷底无所畏惧 , 却没想到陆司爵轻轻松松就可以将他踹向更深的谷底。
连忙求饶 , “陆先生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您想问什么只管问,我保证老老实实的回答。”
“温灿后来答应跟你签约,是不是因为你使用了什么卑鄙肮脏的手段?比如说杀人放火?”
吴副总吓得冷汗涔涔,举手发誓,“我没有,我只是利用这项交易私吞了一点钱,犯法的事儿我什么都没干 , 温灿那个老总为人特别轴,我是听说他经营状况出了问题 , 资金链断裂,所以才找上了他 , 我用高价收购他的厂房 , 他可以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 他再拿出一部分答谢我,我们各取所需。”
“顾总不肯答应你?”
“没错,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肯放弃他自己的原则 , 我就放弃了 , 后来顾氏被他大哥接手,他大哥和他女儿发现那份顾向东没有签的合同,所以找上门来跟我签约。”
“真的完全没有任何非法手段强迫签约?”
“没有!绝对没有!”害怕陆司爵不相信他 , 吴副总几乎要哭出来 , “陆总 , 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要是有胆子有魄力有谋略,当初您能那么快就将我从陆氏赶走吗?说到底我不过是个见利忘义的卑鄙小人而已,杀人放火借我一百个胆我都不敢。”
陆司爵盯着他看了数十秒,判断他并没有在说谎。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
这件事完完全全和陆氏无关,他就不必在晚晚和陆氏之间为难。
从监狱出来,他全身轻松,打电话给顾温晚。
“你在哪里?”知道真相之后,他现在看天也蓝云也白 , 山也青水也绿,心情无比的好。
“我在仁心。”
“我去接你下班。”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跟她交代这一切。
“这才四点 , 你别来接我,我事儿还没做完呢……喂……喂喂……”
顾温晚话还没说话,陆司爵已经不由分说的挂了电话。
她撇了撇嘴 , 这人总是这样 , 说风就是雨 , 想做什么一刻都不能停留,现在只好赶紧把手上的事儿处理掉,好跟着他回家了。
顾温晚语速超快的打电话给那些预约的病人,确定时间和注意事项。
简悦宁从叶萌萌办公室出来,看她火急火燎的样子便说:“怎么了?”
“着急回家。”
“那你也得说清楚啊 , 我都分不清你说的是三点还是四点。”
“悦宁 , 你帮帮我,快……”
简悦宁把电话从她手上拿下来,“行啦,你有事就早点走吧 , 剩下的这些活儿我来干 , 你别忘了给我发加班工资就成。”
“你真好。”顾温晚热情的拥抱她 , “你放心,挣钱了绝对第一个给你加薪。”
简悦宁翻了个白眼,“话说得真动听……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无良老板的做派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反正我一个人,回家跟在医院都没什么区别,所以无所谓啦。”
想起她和纪慎行那段无疾而终的恋情,顾温晚一时好奇,便问:“你和纪慎行还有联系吗?”
“没有啊。”简悦宁略微有点伤感的耸了耸肩,“所有节日祝福的信息,他一个都没回 , 大概是厌烦我了吧。”
顾温晚便沉默了。
自从纪慎行说要消失之后,就真的像是一个肥皂泡泡消失在了灿烂的阳光里 , 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原来在通信这么发达的现代社会 , 一个人想要消失是如此简单 , 只需要换了手机号码 , 换了所有社交网络号码,就可以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样,和以前存在过的世界断的干干净净。
叶萌萌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顾温晚在发呆 , 便说:“下周我和洛洛的婚礼你别忘了 , 那几天你别预约病人。”
“啊?!”顾温晚捶胸顿足,“我真的是忙傻了!我错了,我现在打电话去跟他们改时间。”
一通手忙脚乱之后 , 顾温晚终于将所有约在那几天的病人都改了新的时间段。
长长舒了口气 , 就看见陆司爵已经出现在门口。
她蹦蹦跳跳的走过去 , 拉着他的手便跑。
陆司爵问她在急什么。
她故意说:“你可是我老公,青天白日出现在男科诊所,这叫人家怎么看我,我才不要!”
陆司爵失笑,“你会在乎这个?当初不是以为我不行还嫁给我了?”
“emmm,前尘往事不要再提。”顾温晚每次都觉得提起婚前那些事都感觉像是上辈子,每天都被幸福填满,所以觉得时光有偿岁月充满,“是不是来告诉我你已经有调查结果了?”
“真聪明。”
陆司爵把这两天做过的事全都原原本本跟她说了,没有半丝隐瞒,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筑起夫妻之间最牢固的信任。
顾温晚坐在车里 , 手指戳在下巴上,看着那些资料,然后问:“那个吴副总说的话真的可信?”
陆司爵点了点头 , “如果你不相信的话,我带你去监狱探视他 , 你亲眼见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