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依依知道他认出了自己,急忙抬高了他的头 , 让他不至于被自己的血呛死,“别说话了,医生应该很快就会来。”
“他们要杀了他 , 一定会杀了他,那石头,不能给他们。”男人哆嗦着手 , 把一张沾染血迹的纸条塞到丁依依的手里。
他的眼睛因为充血而外凸 , 在路人的尖叫声中,他的口腔再也包不住那滚滚粘稠的液体,死死抓住丁依依袖口的力道也逐渐放松。
救护车来了 , 丁依依恍惚着带上了救护车 , 她鼻腔内满是浓重的血腥味,只要闭上眼睛 , 就会回想起那个男人最后的眼神。
在医院 , 医生给她做了检查,告诉她胎儿一切正常,但是却比普通的婴儿要小得多。
“谢谢。”她从床上起身,一个纸团从她衣服口袋掉落下来,她弯腰捡起来。
纸张上写着一串地名,而纸上的字迹有着独特的写法,即在每个笔画的下方都会微微上翘,这是冬青的字,与她在别墅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个男人指的就是冬青!她猛地站起来 , 立刻往医院外冲去。
意大利的下午总是阴晴不定,一会大雨 , 一会艳阳,远离城区的山坡处,冬青被五花大绑 , 他的旁边站着三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林肯轿车车门被打开,一名男人朝他走来 , 然后往他的腹部狠狠的揍了一拳。
腹部的钝痛让人难以忍受 , 冬青痛得弯腰,口腔里已经有了铁锈味。
老板说了,他要是迟到十分钟 , 就打你一拳 , 要是迟到二十分钟,就打你十拳。
男人哈哈哈大笑 , 周围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冬青恶狠狠的盯着不远处林肯车黑色的玻璃 , 用这样的方式抗议着自己的不满。
不远处,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的行驶而来,现场的人们都严阵以待,刚才打冬青的男人走回到林肯车内。
开在前头的是一辆普通的现代车,车子车速很快,眼看着离冬青一行人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但是车子依旧没有减速。
“停下!”男人大喝,周围的保镖不得不先离开冬青,朝着四周散开。
一直呆在林肯车旁边的男人抽出手枪 , 几声枪鸣以后,汽车三个轮胎被打爆 , 车子一面朝着山坡边缘偏离驶去,险险的停在边缘处。
汽车不断的冒烟,保镖们上前一看 , 车里驾驶位置上哪里是个人,就是一个人形玩具。玩具的双手绑在了方向盘上,而脚上绑着一块石头 , 石头一直压在油门上。
就在这时 , 一直跟在前面骑车后面的那辆车子直直的朝着众人开去,众人以为又是一辆有噱头的车子,没想到车子拐了一个弯 , 随后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丁依依朝冬喊道:“还不上车!”
冬青双手被绑住 , 他立刻用手臂击打离自己最近的保镖,然后疯狂的往车子方向跑去。
“抓住他们!”站在林肯车旁的男人脸色一变 , 黝黑的面孔愤怒非常 , 他故技重施,往轮胎方向打了一枪。
这次他打偏了,子弹落到了车体上,车体凹进去一块,却不妨碍行驶。
丁依依紧张得手心冒汗,她在安全带上裹上了毛巾,紧紧的保护好自己的肚子,一面倒车一面紧张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形。
第二声子弹从她耳边擦身而过,打掉了车子的左视镜 , 她尖叫一声,一只手压住她的后颈。
“别怕!”冬青双手已经挣脱 , 他腾出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放在方向盘上,帮忙保持平衡。
车子如同脱缰的野马一样急速的朝着凹凸不平的山路走去,一阵颠簸之后 , 车子的速度慢了下来,最后直接停住。
冬青下车,原来是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 , 轮胎不小心压到地上的碎玻璃渣 , 远处传来车子鸣笛的声音。
“混蛋!”他狠狠的敲打着车门,绕到另外一侧,拉出丁依依 , “车子爆胎了 , 我们只能用脚走。”
天色已经晚了,两人在后面汽车尾灯的照耀下艰难的行动着 , 丁依依一脚踩空 , 惊叫着往后扑去。
一只手及时托住了她的腹部,冬青感觉到手里微微隆起的腹部,有些诧异,但是随后却抱着她往下跳。
那是一个接近一米多的大坑,坑内土质光滑,长着苔藓,坑底有不少的积水,茂盛的杂草在两人盖住了大半个坑口,所以刚才丁依依没有看到 , 才会一脚踩空。
“听着。”冬青趴在坑底,揉捏着因为撞击而受伤的手骨关节 , “这些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现在出去引开他们,你自己呆在这里。”
他听到不远处有引擎熄灭以及男人们说话的声音 , 心里有些懊恼,“别出去,这里太黑 , 你要是摔到另外一个坑里没有人救你。”
他正要走 , 袖子却被人扯住,逐渐适应黑暗的眼睛看到了对面女人的狼狈以及坚定。
“呆在这里。”丁依依小声的说道:“我不认为你能够跑赢他们。”
冬青嘴巴紧抿着,就在这时 , 说话声在头顶响起 , 他急忙压下她的头,自己也跟着低下头。
“到底去哪里了?”一束灯光扫了过来 , 从大坑的头顶上扫过去 , 而丁依依却在那一抹光亮消失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花臂。
脚步声逐渐靠近,冬青放在丁依依脖子上的手心全部都是汗,他咬着牙,背部弓着,准备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候先发制人。
“老板说收工。”声音响起的时候,冬青已经准备出手,闻言又重新钻回坑里。
汽车的声音由近到远,最后消失 , 丁依依在坑里冻得有些发动,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 她急忙捂住自己的嘴。
冬青往上扫了一眼,除了被压弯的草,四周空无一人 , 他率先爬了上去,伸手把丁依依拉上去。
两个人狼狈极了,直接躺在草地上动都不愿意动 , 冬青率先开口 ,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依依沉默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他,“从这里发现的。”
冬青打开纸条,看着上面大片血迹 , 面色一紧 , 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颤抖。
她望着星空,感觉从背部传来一丝凉意 , 便拢了拢外套 , “他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出租车上的人对他动了手脚,他被推下来的时候已经满身是血了。”
良久,他才重新开口说话,“带我去找她。”
清晨,罗马的街头被万丈光芒照射,象征着希望的暖阳驱散了昨夜的寒冷,码头,丁依依坐在一旁 , 看着冬青手里白色的盒子。
“是我逼他走上这一条路的,我告诉他 , 有了司南鱼,找到那个地方,他可以拥有一切 , 于是他就心甘情愿的从舒适的地方跟着我,信赖着我,而这就是他的结局。”他打开盖子 , 瓶子里的粉末立刻被风吹到天空 , 缠缠绵绵的消失在海的一头。
“那个地上,是什么地方?”丁依依小心翼翼的问。
他第一次回头,怀里还抱着那个空瓶子 , “极乐世界。”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字眼 , 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有这么一群人 , 为了一个地方而宁愿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 , “那是什么地方。”
她眼中也有迷茫,声音很轻,“不知道,但我觉得是个美丽的地方。”
话到这里显然已经结束了,他起身,将瓶子里最后一点灰色的粉末洒向天空,“女人,这次算我欠你人情,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他往海边另外一个方向走 , 还没走几步又猛然回头,伸手箍住丁依依的脑袋 , 啪的一声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膛压。
“你做什么!”丁依依挣扎着,双手胡乱拍打着,想要挣脱他的禁锢。
冬青闷哼一声 , 忽然眼睛微眯,眼下的卧蚕更加明显,他仿佛带着怒气 , 双手捧着她的头 , 抿着唇靠了过去。
丁依依的眼睛骤然增大,不可置信的神情很快便恢复过来,然后就是滔天的怒火。
冬青尝到了口腔里的铁锈味 , 他皱了皱眉眉头 , 却依旧没有松开,眼角不经意间的扫过不远处 , 随后动作一松。
“啪!”丁依依猛烈的喘着粗气 , 她扬起的手再空中直抖,嘴唇不知识因为生气,还是因为那个吻而变得艳丽。
冬青动了动有些疼痛的脸颊,眼睛里好像要喷火,他扯过她的手臂,指着不远处逐渐离开的两人,恶狠狠道:“看到没有,那些是德里克的人,你认为他们为什么会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恩?”
“是为了找我们?”丁依依颤抖着双唇,她挥开他的手臂 , “那又怎样,难道你就能•••••就能•••••”
冬青冷笑,“我想德里克应该已经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 你应该还不知道背叛他的那几个女人的下场吧。”他靠近一步,风把他的衬衫吹得霍霍作响。
“那几个女人,像食物一样 , 丢给了那只老虎,被啃得连渣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