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颋扭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客气的有些疏离:“夫人既知不该说 , 就不要说了,该怎么做,本宫心里清楚。”
说着 , 拉着顾盼兮扭头就走。
谢思兰病歪歪的由丫鬟搀扶着跟在后面。
谢夫人顿时满目阴沉。
……
三人坐在马车里 , 一时无言。
唯有车轮辘辘之声。
顾盼兮忍不住道:“王爷,您怎么知道我在思兰姐姐家?”
李景珽哼了一声 , 没打算这时候跟她算账:“是玉婵告诉本宫的。”
“玉婵入宫了?”顾盼兮有些惊讶。
李景颋靠在塌上 , 微微闭上眼睛,看的出他很疲惫。
顾盼兮见状,忙挪过去,伸手在李景珽后背上按摩起来,恰到好处的力道,少女身上幽幽的香气 , 使得李景珽渐渐放松下来。
“还挺有眼力。”他扫了她一眼。
嘴角不自觉的噙着一抹微笑。
顾盼兮顿时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是 , 王爷不在的这段时间 , 奴婢专门跟着太医学的,就为了伺候您。 ”
“你不用自称奴婢。”
李景珽忽然道。
顾盼兮张了张嘴,要解释时,却见李景颋看向谢思兰:“你身子不好,本应休息,如今因本王之故来回奔波,实是抱歉。”
“王爷何必道歉,这本就不是你的错。”谢思兰闻言连连摇头,叹息道:“母亲刚刚应是见到王爷太开心了 , 求王爷不要记恨她言语得失。”
要不是谢夫人,她原不用如此辛苦。
可她一开口 , 就是替母亲求情。
这姑娘,实在是心软的不行。
李景珽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
一时到了皇宫 , 因为谢思兰之病 , 李景珽特地让人将马车赶到了刘贵妃的朝华宫外面。
三人携手而入 , 意外看到皇帝赫然在座 , 刘贵妃正手执茶壶,以贵妃之尊,亲自服侍皇帝。
“景颋来了?”
皇帝笑盈盈的,看起来心情不错:“呦!把两个媳妇都带来了,这是催促朕把你们的婚期往前挪一挪么?”
顾盼兮与谢思兰请了安,都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
李景颋则一脸欢喜:“若真能提前就好了。”
“混账!圣旨已下,岂是说改就能改的?”皇帝佯装发怒 , 吓的顾盼兮与谢思兰都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顾盼兮虽然害怕 , 却鼓起勇气开口:“陛下 , 王爷只是说笑而已,求您不要责怪于他。”
皇帝的目光望了过来,威严之中带着一抹复杂之色:“景颋这个侧妃,倒是懂得疼人,很好!”
刘玉婵一身盛装打扮,就站在刘贵妃身侧,可是李景颋进殿之后,自始至终都没看她一眼。
心里正憋着恨呢!听了这话当即反驳:“皇帝舅舅,你不了解她!今日顾小姐还去谢太师府上,亲自服侍谢二少爷呢!”
“顾小姐,你说是不是?”
她的目光转向了顾盼兮,带着一丝得意 , 一丝幸灾乐祸。
果然皇帝起疑:“谢家?你去谢家干什么?谢二公子与你什么关系?”
顾盼兮直的跪了下来,垂头平静道:“陛下既问 , 奴婢不敢有所隐瞒,今日奴婢陪同刘小姐出城打马球,结果马球不慎朝着奴婢飞来 , 是谢二公子替奴婢抵挡下来 , 他因此受了很重的伤 , 奴婢要是不管不问,岂非忘恩负义之辈?又有什么脸面出现在陛下面前?”
“原来是这样?”
皇帝恍然大悟:“谢二公子伤的很重么?”
顾盼兮回答:“太医已经诊治 , 也开了药方,现下就是休养。”
两个人一问一答,话题渐渐扯远了。
刘玉婵在一旁急的干瞪眼,却毫无办法。
她看向李景珽,却见他一脸平静的聆听顾盼兮讲话,目光不离她左右。
她气的咬牙。
……
明明 , 她安排的天衣无缝 , 李景颋归来时 , 第一时间听到顾盼兮在谢家的消息,必定大发雷霆,等他到了谢家,又亲眼看见顾盼兮待在谢云熙的房间里,必定气的七窍生烟,说不定一怒之下,还会当场斩杀了顾盼兮也说不一定。
可是,谁又能想到,李景颋却是一脸平静,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饶是她想破了脑袋 , 也想不明白。
刘贵妃见自己侄女儿一回合就败下阵来来,不由的多看了顾盼兮一眼 , 美艳无比的脸庞上挂着一抹笑容:“陛下,还是请她们入座吧!不然菜就凉了,妾身为景颋准备了他最爱吃的花椒鸡……”
“你这个养母倒是事事替他想的周到。”皇帝闻言拍拍她的手,叹道:“连景颋爱吃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你对朕都没这么上心吧?”
“陛下 , 你连这等飞醋都吃。”
刘贵妃笑的花枝乱颤:“妾身当然也准备了您爱吃的芙蓉糕 , 千层酥,快入席吧!”
说着 , 给了刘玉婵一个眼色。
刘玉婵当即上前 , 笑嘻嘻的道:“七哥哥,你在兖州这段时日,有没有想念京城,想念姑父姑母?”
“自然是想念的。”
李景珽终于看了她一眼:“表妹这段时日出落的越发动人了。”
刘玉婵听到夸奖,忍不住露出狂喜之色。
她害羞的低下头去,正要说什么,却听李景颋又道:“只是你这脾气也该改一改了 , 你自小骑马打球 , 野惯了 , 盼兮什么都不会,下次不要拉她去了。”
刘玉婵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股愤怒不可抑制的从心底里冒出来,她忽然愤愤不平的道:“谁说她不会了?从前的顾家嫡女,可是最喜欢骑马打球的!京城的千金贵女,哪个是她对手!”
顾家嫡女四个字一出,整个朝华宫内的气氛瞬间不一样了。
皇帝变了脸,面无表情的扫了刘玉婵一眼。
还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此事。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的逆鳞。
当初李景颋求娶顾盼兮,可是足足在台阶上跪了两天两夜,最终大病一场才得了他的准许。
刘贵妃吓的什么似的,忙叱道:“住口!你胡说什么?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
她性子温和,体弱多病 , 很少有这样发怒的时候,刘玉婵惊呆了 ,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浓浓的悲伤涌上心头。
七哥哥斥责也就罢了,如今连最疼爱她的姑姑也不向着她!
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猛的起身,哭着飞奔而出 , 两边宫人待阻拦时 , 已经来不及了了。
“陛下!”刘贵妃扶着宫娥的手 , 缓缓下跪 , 噙泪道:“是妾身失责,没有教好玉婵,让她养成了这样飞扬跋扈,口不择言的性子,妾身愿意代替她受过!”
“起来。”
皇帝起身,走过去亲自弯腰将刘贵妃从地上搀扶起来:“这么一点小事,还不至于让你如此自责。”
“陛下……”刘贵妃哭的梨花带雨。
皇帝从宫人手里接过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泪 , 随后道:“不过玉婵这性子 , 的确该改改了 , 否则,朕真的只能食言,不能让她嫁入皇室了。”
刘贵妃呼吸一窒。
她明白,皇帝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陛下,玉婵她还是小孩儿心性。”她强撑着解释道:“其实心地是好的,这次带顾小姐去打马球,也是看她一个人闷在府里太寂寞……”
“顾小姐,你说是不是?”
刘贵妃忽然专向顾盼兮,满眼期待。
忽然被点名,顾盼兮一愣。
“是啊,刘小姐天真烂漫。”她很快反应过来:“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 求陛下看在她年幼的份上,宽恕则个。”
皇帝转过头来 , 阴测测的瞧她一眼:“刚刚玉婵可是指责你来着,你不在乎?”
“不敢。”
“是不敢,还是不会?”
如此紧追不舍,顾盼兮顿时有些吃力。
不过,她并未求救旁人 , 垂头回答道:“既不敢 , 也不会 , 刘小姐说到底 , 也只是性子高傲了些。”
“哼!性子高傲,对女人来说,可是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