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升起来了,给这寒冷的天气带来一丝久违的温暖。
皇帝在这暖融融的阳光里 , 面无表情的由众人簇拥着,上了最前面那辆豪华无比的马车,从头到尾 , 他没有看过顾盼兮一眼。
直到皇帝的马车缓缓开动 , 朝前驶去 , 她还呆呆的瞧着 , 烟儿忍不住在一旁催促道:“小姐,我们也该上马车了,后面的人都等着呢。”
顾盼兮猛然清醒,看到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自己,连忙点点头,抬脚上了马车 , 烟儿紧跟其后。
马车里 , 一片寂静。
顾盼兮忍不住伸手将车帘掀开一点点缝隙 , 朝着外头的荒野瞧去。
景致没有看到,倒是带进来一股冷风。
“小姐,别看了,小心冻着。”烟儿连忙开口劝说,将一个暖手炉递到她手里面,细声细语道:“您也别太担心了,虽然从这里到京城还有几天的路程,但咱们跟着陛下,不会有事的。”
顾盼兮是担心这个么?
不过是一个李景珽罢了 , 这种愁思却是无法与烟儿细说。这个丫头,还是皇帝的人呢。
她得保密。
“小姐 , 听奴婢一句劝,日后您跟陛下说话,可千万不能再凭着性子来了。”烟儿无比后怕的道:“他毕竟是天子 , 少有人忤逆 , 一开始凭着喜爱 , 他可以不与小姐您计较 , 可是时候长了,难免……”
说到这儿,她说不下去了。
但是话里的意思,谁又不明白呢?
“我知道了。”顾盼兮点点头。
神情没有半丝变化。
烟儿知道她不在乎,见状又想开口,但想了想,叹息一口气,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几个时辰 , 平静无波。
到了午时 , 一众人等在山下停了下来 , 皇帝命侍卫去附近农家借来了锅灶,简单煮了一些热汤饭食,让众人享用。
顾盼兮却因为一路摇晃,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着了,侍卫将饭菜送来时,她睡的正香。
烟儿伸手接了食盒,却犹豫着没敢将她叫醒。
后来等她醒来,队伍已经再次出发,食盒里的饭菜也变凉了。
顾盼兮一大早便没用早膳 , 此时肚子饿的咕咕叫,忍不住对烟儿道:“咱们出来的时候,带点心了没有?”
“小姐 , 点心倒是有。”烟儿缓缓打开食盒,发愁的道:“只是这些饭菜已经凉了,奴婢也没法子……”
“凉了就凉吃呗。”顾盼兮却丝毫不介意,伸手撕下来一条鸡腿 , 开始吃了起来。
“小姐 , 别吃了。”烟儿不忍道:“您再坚持一下 , 再过一个时辰 , 就可以停下来住客栈了,到时候有热茶热饭……”
“我一刻钟都等不下去了。”顾盼兮压根没听她的,起劲的嚼着嘴里的鸡腿,第一次发现,鸡肉还挺好吃的。
烟儿无可奈何,劝又劝不下,总不能伸手将食物从顾盼兮嘴里夺走吧?焦急之下 , 她抓起一旁的茶壶 , 倒了满满一大杯热水 , 道:“小姐,您喝点水,就着吃。”
顾盼兮伸手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大口。
没想到鸡腿是冰凉的,这茶水却是滚烫的,牙齿才刚经过冰冷的刺激,冷不丁又被热水袭击,顿时就受不住了,顾盼兮厮了一声 , 放下鸡腿,伸手捂住嘴巴。
烟儿吓了一大跳 , 连忙追问:“小姐,怎么了?怎么了?可是烫着了?”
顾盼兮一边吸着冷气,一边摇头:“我没事。”
她将剩下的热水喝了,鸡腿没有再吃。
喝完之后 , 她又重新躺了下来 , 一边伸手拉过毯子盖上 , 一边对烟儿道:“我先睡会儿 , 你不要打搅我,有吃的再说。”
说完便睡了。
烟儿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轻轻的叹息一声。
这事儿很快传到皇帝耳朵里,他听说顾盼兮因为睡觉错过了午膳,又因为啃冷鸡腿 , 弄疼了牙齿,不由发出一声冷笑:“活该!”
旁边高公公低着头道:“陛下 , 咱们这儿倒是还有一些粥汤是热的,要不要奴婢给她送过去?”
“不必。”皇帝闻言摆手 , 面无表情道:“反正在她眼里,朕居心叵测,不是好人,何必费力不讨好。”
太监伸手挠挠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下去吧。”皇帝说道。
“是,陛下。”
马车里只剩下皇帝一个人,他懒洋洋的扫一眼面前的军报奏章,微微闭上眼睛。
不一会儿又睁开,到底没忍住 , 将高公公又叫了来:“把那热粥给她送过去吧,别说是朕的吩咐,听到没有?”
“奴才明白。”高公公忍着笑 , 不停点头。
皇帝挥挥手,叫他退下。
热粥送过来的时候,顾盼兮恰巧因为肚子饿 , 从睡梦中醒来。正要发火呢 , 就闻到了粥的香甜味道。
“陛下中午吃剩了一些燕窝粥 , 着奴才给顾小姐送过来。”高公公在马车外头道。
“多谢公公!多谢!”烟儿正愁呢 , 闻言喜出望外,立刻下马车将食盒接了过来,又连连感谢高公公辛苦了。
“奴才倒是不辛苦,就是陛下这份心意,实属难得,不会有人狼心狗肺不领情吧?”高公公意有所指的道。
顾盼兮在马车里变了脸色。
“不会 , 公公多虑了。”烟儿笑的开心:“陛下的赏赐,那是求都求不来呢!”
高公公又扭头看了看马车 , 提高了音量:“那,顾小姐怎么说?”
话音落 , 顾盼兮便掀开马车帘子,笑眯眯的对他道:“有劳高公公了,陛下的心意我领了,今日晚膳,我会去给陛下谢恩。”
“这还差不多。”高公公这才满意了。
将食盒递给烟儿,高傲的转身离开了。
烟儿连忙上了马车,将食盒打开,盛了一碗粥,递给顾盼兮 , 道:“小姐快吃,还热乎着呢!”
顾盼兮看着那递到自己面前的粥,想到了皇帝。
“我没胃口 , 先放着吧。”她声音淡淡,说完重新躺了下来,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小姐!这可不行!”
烟儿急了:“这是陛下赏赐!等下有人过来收碗的!你不吃 , 传到陛下耳朵里,他可非生气不可……”
这倒也是。
顾盼兮看了看她 , 又看看那盛粥的蛊 , 还不少。
“这样吧 , 你跟我,一人吃一半。”她拿起烟儿盛的那一碗,一边喝,一边道:“剩下的都是你的了,赶紧喝吧。”
烟儿不由傻眼,那是皇帝赏赐的东西!她一个奴婢哪里有资格喝?
但是顾盼兮已经不理会她了,低头慢慢喝粥。
烟儿生怕开口说了 , 导致顾盼兮生出逆反之心 , 再也不肯喝粥 , 便只好深吸一口气,将剩下的粥盛了一碗,自己战战兢兢的喝了。
一时之间,主仆二人因为一碗粥,倒是亲近了不少。
顾盼兮一边喝,一边抬头看了烟儿一眼,见她愁眉苦脸,仿佛喝的是苦药,不由的乐了:“陛下赏赐你还喝的这样不情不愿 , 等下让他知道,又要打你板子了!”
“小姐,别拿奴婢逗乐了。”烟儿连忙道。
两个人喝完了粥 , 果然有侍卫来要食盒,烟儿忙将空了的碗跟勺子递了出去。
顾盼兮喝了粥,心情好了一些,问道:“我们现在是到哪里了?距离京城还有多远?”
“小姐 , 至少要七天的路程呢!”烟儿回答道。
“你之前不是说三天么?”顾盼兮有些惊讶。
“小姐 , 三天那是快马加鞭 , 马不停蹄。”烟儿解释道:“可因为您 , 我们这一路上只能慢慢的赶路,饭点歇息,晚上住宿,当然要多花一倍的时间啊?”
“原来如此。”顾盼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