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个“一面之缘”,慕玲珑就忍不住在自己心里想着:一面之缘留下的印象应该不深刻 , 当时难道是这个道士做了什么事情引起了林桂枝的注意,所以林桂枝现在才会提问吗?
这时候,慕玲珑只听见原本哆哆嗦嗦的道士疑惑的问:“你?你是个什么东西?”
已经被君逸尘的话揭穿破了道士的好面具之后的他早不想去管什么礼貌廉耻 , 道士一心只想着等会要怎么从这群人的手里脱逃 , 脱逃之后又应该怎么把那老宅子里的东西转移,那可是他花了一整年时间精心准备的心血啊!
好不容易就要成功了 , 谁晓得功败垂成。
林桂枝不怒反笑,他道:“鄙人是谁不重要,鄙人只问 , 道长你在寒露之夜,是否有在村中街道游走?”
如果慕玲珑记得没错的话 , 她似乎听谁说过,村中开始出现这些“义士”好像也就是半月之前 , 那就刚好和寒露错开了。
而且虽然慕玲珑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 但是她仅仅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义士的到来意味着村中失踪婴儿数量的急剧增高 ,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林桂枝问的这个问题……
道士除了每日计算童男童女的数量,剩下的时间几乎都在计算着日期 , 他在听见林桂枝所提到的“寒露”二字之后,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浓浓的不安。
就算道士长时间的待在地下室里“搞研究”,可是他过的也并不是那种不知年岁的生活,今日听见林桂枝的话,他突然就想起来,寒露的那个夜。
今年的寒露夜就在中秋过后几日,可是当夜从南方却飘过来一大片的乌云,直接将天上的半轮明月的光芒遮挡,整个嗣来村都被乌云笼罩在一片“风雨欲来”的气氛之中。
而这个道士当夜刚巧就算准了这天气 , 他穿着一身乌黑的夜行衣,蒙着面带着自己特制的工具就朝着各家各户有机可乘的地方跑去。
于是乎 ,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寒露夜晚过后 , 又有不少人家发现自己家的孩子不翼而飞。
道士以为自己又一次成功得手如此众多的“货物” , 却没有料到 , 在那个夜晚,恰好有一位文人墨客夜中难寐。
此人正是林桂枝。
林桂枝问:“寒露之夜,夜风寒凉 , 各家门窗紧闭 , 而且鄙人难寐之时正好又是夜中鸡鸣之时转平旦之时,哪个时候除了像鄙人一般失眠的人 , 剩下还在村中走动的也只有‘夜中游侠’了。”
道士听后一顿 , 他悠悠抬头,似乎是找回了一点道士的风度儒雅 , 他开口问:“既然道友说是在半夜,又如何与贫道有一面之缘?”
林桂枝知道道士是在故意找他话里的漏洞,他缓缓回答:“如果鄙人记得不错 , 道长在路过‘小雀楼’的时候,似乎是在后门口遇上了一只狗吧?”
“小雀楼”是嗣来村最有名气的酒楼,而他们店的厨子在很早之前为了防小偷半夜来偷厨房里的食材,特意养了一只烈性狗,这只狗白日见到熟人永远是一副乖乖顺顺的样子,可是不管是在什么时候,只要一有生人靠近厨房的后门,他就会开始不断的嘶吼吠叫。
听说还有更神奇的事情,那就是这只狗在夜中休息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是睡了 , 可是实际上,它却是在假寐 , 而等到这只狗真的睡着的时候 , 他居然还能够靠气味来分辨是不是有人靠近。
在寒露那日 , 这只狗原先是被店主人抱进了狗窝之中的 , 可是谁晓得这狗守着厨房后门守出了习惯,当晚进去呆了一会又偷跑了出来,好死不死的看见道士鬼鬼祟祟的靠近。
狗先是将声音压制在喉咙之中 , 起威胁警告之意 , 道士是个不怕狗的,但是他不了解这只烈性狗的习性 , 他看着狗的样子还以为狗是在惧怕他。
所以道士有恃无恐 , 直接悠闲的往前走,可是谁曾想 , 烈性狗居然直接张着血盆大口飞扑上来,毫无防备的道士被烈性狗的体重压的几乎不能动弹 , 他脸上的黑布也被颇有灵性的烈性狗用嘴扯开,道士的脸就这样在黑夜之中暴露了出来。
烈性狗的声音还是低低的压在喉咙里,似乎是看出来了自己身下的这个陌生人完全反抗不了自己,道士不断的挣扎,而烈性狗只需要这样轻松的压住他就能让他无法动弹。
道士不敢在这个时候呼救,毕竟他在嗣来村呆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村中见过他的人还是一只手都能够数的过来。
原因无外乎两点,第一就是道士自己低调,第二就是道士这一年的生活作息已经完全和别人相反 , 别人在睡觉的时候,他出来偷孩子 , 等到天色微濛 , 大家都要出门劳作的时候 , 他就躲回自己的地下室睡回笼觉 , 再不然就是在哪个昏黄永远见不到天日的地方自己一个人认真研究着“长生不老”的方法。
但是让道士心惊却也庆幸的是,一个穿着淡色衣袍的男人出现了,淡色衣袍的男子对那只烈性狗挥挥手:“走吧 , 熟人。”
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就让原本气势汹汹的烈性犬放下了心中的戒备 , 他将自己的四只爪子都从道士的身上拿下来,道士恢复了自由身之后 , 原本的庆幸就被后来的心惊取代 , 他不敢去看男人的脸,他害怕自己的脸会被那个人认出来 , 所以他几乎全程都在低着头。
可是他却不会想到,视力好到爆表的男人早已经在不远处的小楼阁窗台上看过了他的脸 , 而且还轻松的记住了这张枯瘦却精光满面的脸。
这淡色衣袍的男人的确就是林桂枝,他本身就擅长画人像,又有“小江南”之称,只要是他想要记住的脸,那他要记下来根本不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
“多谢义士救命之恩。”道士刻意变换了一下自己的声音。
林桂枝回答:“兄弟你夜中还在做任务?”
当时的林桂枝的确是对这个原先蒙面的黑衣男子心存疑惑的,可是他也完全没有朝夜中偷孩子的人那一方面去想,他还以为这是哪一家府上派出来夜中巡视的侍卫,而他刚巧又路过了这里。
林桂枝那时候心中是这样想的:这条狗怎么说也在村子里呆了好几年,如果是原先就住在村子里的人 , 或者是那个在村中潜伏着的偷盗婴儿的人,早就应该注意到了这个地方 , 但是这个人却好像不知道这里有狗似的。
而且 , 这个人的功力看起来的确也不怎样 , 顶多只有一些花拳绣腿。
按照林桂枝一开始的设想 , 频繁偷盗婴儿的应当是一个团体,至少有三人以上,而且应该是个个身手绝然。
道士听了林桂枝的话 , 瞬间明白了什么 , 他猛地一点头:“不错!义士壮举,来日再报!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林桂枝在讲到这里的时候 , 特意在众人面前将道士和自己说过的话原模原样的又重复了一遍 , 最后,他还勾起唇角轻笑一声:“果然要来日再说啊。”
道士终于想起来了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在听见这个人的声音之后会觉得似曾相识。
他张了张嘴,道:“黑夜之中 , 怕是认错人了,敢问这位道友,那人的声音体型样貌一一都与贫道相同?”
林桂枝肯定的回答:“一点不差。”
道士差点便要开口说“你可拉倒吧,当时老子都刻意掩饰过自己的声音了,你还、睁着眼睛说瞎话”!
“道长想说鄙人睁眼说瞎话?”林桂枝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修炼了读心术,他光看道士的表情就好像能够猜出了道士现在的心境。
道士回答:“不过是认错人了,贫道从未深夜出门。”
“那道长知道村子上的那只烈性狗吗?”林桂枝笑着问。
道士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说不知道的话,好像又会露出什么马脚,说知道的话,自己之前还说了自己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 那他的话一出口,之前所有的结论不就都作废了吗?
他最终还是回答:“贫道自然不知,贫道虽然云游四方 , 却对红尘之事了解颇少 , 惭愧惭愧。”
“既然不知道 , 那就看看这本书吧 , 听了那么久的故事,不会一点也没有想起来关于这本书的事情吧?”君逸尘一只手随意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只手懒懒的抵在下巴上 , 借此撑住自己的头颅。
“这个……”道士回答:“贫道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
“你敢说上面的字迹不是你的?”一旁正在做笔录的叶尘剑出声问他。
“自然不是。”道士这个回答那是十分自信 , 他看来是非常确定他们这些人不会知道自己的字是怎样的,而就算他们一会要让自己再写一遍 , 那自己中途随手改一改字体,不也能够瞒天过海吗?
慕玲珑在这个时候出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