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简单直白的话反而让陌卿不知如何续话。
但她并不相信他说的话，有些事她需要查证。
“我知道你不信 , 但今天你能来 , 我相信你并非是个事非不分的人。”李侍郎见她不语又加了一句。
陌卿自小就听过不少赞美她的话 , 可这次 , 她却觉得有些烫手，不对，是烫心！
一个人要盛得起多大的赞美就要有多大的能力 , 思此 , 不觉苦笑出来 , 婉言道：“但这纸确实是李大人家的 , 下官已让人去查证过连棉纸的出入了 , 十日前，大人要用此纸来修一皇书的角，有去翰林审报过。
但是 , 修皇书还余了一点 , 按理来说大人应该上交 , 但大人却拿了普通的连棉纸上交过去了，这种品质好的汪六吉却被大人拿去包了那砒霜。”
“不……”李侍郎略带激动的否认，握着的手紧了紧却又无力的松开，那原本沉稳的面上浮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又平静下来：“那又怎样？”
陌卿紧盯着他身上的变化，微疑惑，他的反应与表现有异。
但她还是不解的问：“大人可是怨我？”
如若不是她回京，李小姐是不是就不会死？
听她这么一说，李侍郎那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之色，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人死不能复生，静儿她 , 终是没福的。”
痛失爱女的心情陌卿能理解，但李小姐的死 , 终是因她而起 , 可她却不能为她查清死因 , 这让她心底又是憋了一口气 , 怎么也提不上来。
听说此案本是司空玄珏办理的，很快便破了案 , 是李小姐身边的丫鬟为图富贵 , 想假扮李小姐嫁给她 , 所以才会害死李小姐 , 之后在牢里咬舌自刭 , 这案便也没再查下去了。
“对不起，若不是我……”
“陌大人，你既然已查到下官就是拿砒霜买通宫女的人，下官也无话可说 , 只求大人能看在李家与陌家的薄面交情上不要责连李家人。”李侍郎突的扑通一声 , 跪在她面前 , 认罪。
陌卿被他这么一跪跪的怔愣住。他说谎了！
他的形为举止与言词不相符！
他眼里虽然有痛苦之色，但也有闪避之意，更是不敢与她对视，他双肩抖动的频率不同，是在压抑他的真实感情，低下头去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脸上的痛苦与为难之色。他认罪是为了掩饰什么。
见她不语，李侍郎略带生硬的再唤：“卿贤侄！”
陌卿失神，不知他为何要这么做。
无忧见状，担心的轻唤：“公子？”
“大人就因为李小姐的死，怪恨我，所以才会买通那宫娥 , 想要下毒栽赃于我吗？”陌卿失神的反问。
李侍郎听着迟疑片刻，终是点了点头：“是的。”
“好 , 既然你已承认了 , 那就走吧。”陌卿轻叹了口气 , 紧锁着眉头 , 让无忧带他走提刑司。
没有反抗的李侍郎任无忧押着，往外走去。
陌卿看到他听说带走他的时候他轻吁了口气 , 眉心皱的更紧了。
但她没有表现出来 , 跟在他身后 , 迟疑了片刻，终是轻问出声：“那李小姐的身后事？”
李侍郎前进的脚步一滞 , 却没停下 , 犹豫片刻才道：“小女的后事已简办了，大人不必再担心了。”
不必再担心？那是什么意思？
但陌卿此刻内心着急不已，这次可不能再迟了。
等快到提刑司时 , 陌卿在无忧耳边轻声叮嘱几句 , 很快他便跳跃消失在她眼前。
两柱香后 , 提刑司大堂内开审。
这是陌卿第一次审案，围观的百姓甚多。但都在外指指点点，百姓并不太相信李侍郎会因此而杀人。
李侍郎世代为官，却没坐大，而是一直在翰林院，最大的也只是院判，次四品，但是书香门弟，在盛京城内还是有些名气的。
大堂里 , 主事马平，曹捕头 , 胡仵作以及一干捕快皆立定 , 等她上主座。
随着她手中惊堂木声拍响 , 大堂内又是响起一道“威武”的沉喊。
“堂下何人！”陌卿压低着嗓音沉声问。
“礼部侍郎李成康。”李侍郎平静的回应。
“李大人可知到此 , 所犯何罪？”陌卿盯着他再问。
跪在堂下的李侍郎双肩轻轻一抖，却依旧平静的道：“知道 , 下官认罪。”
陌卿盯着他看 , 总觉得哪里不对 , 尤其是他在说认罪时 , 眼里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 似有犹豫，却又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这让她笃定的心更加坚定起来。
虽然他已认罪 , 但问罪流程陌卿却没想省过去 , 她朝一旁马主事奴了个眼神 , 马主事立马从她案台前拿过一物递到李侍郎面前。
“可认得此物？”
“认得，这是下官修书角时所余下的。”李侍郎略带凝重的回。
“但此纸却在七皇子百日宴上出现，且包了砒霜，说，这是不是你做的！”陌卿平静的说着，但越说到最后语气抖然一转，变得很是严厉。
李侍郎却在她严厉的语气中不安的垂下头去，不与她目光对视，抿了下嘴角 , 道：“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你若不回京，小女就不用嫁给你 , 也不会死。”李侍郎说着抬了下头 , 满脸伤神 , 那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 , 但很快他又低下头去，不看她。
堂外百姓听之皆是哗然唏嘘不已 , 轻议声阵阵。
跪在堂下的李侍郎垂着个头 , 听着百姓的议论声 , 握紧了双拳 , 久久没有松开。
陌卿看他之模样 , 微沉呤，片刻后才轻吁的问：“所以你想用砒霜毒死我？”
“是，我恨你，所以想你死 , 让你去和小女陪葬 , 她自小就知道你将来是她的未婚夫 , 翘首期盼就是期望哪天你能归京先见她一面。可是她却因你而亡，老夫恨啊！”
李侍郎说起他女儿时，神色略带激动，但却因为在公堂上，所以还是克制着，但他下巴处不停抖动的胡须却是在说明他此刻真的是动怒了的。
李府世代单传，而到了这代，就只有李文静这么一个女子。
李文静死了，也就是说李家的香火……到了这就要彻底消亡了。
“你恨我是正常的，但你却没有真的想要我死，李大人……”
“就是我想你死 , 我认罪，但求陌大人不要牵连我家其他人。”李侍郎扬着头 , 紧咬着牙说完这些话 , 说完后又是无力的搭拉着 , 不再语。
陌卿看着他这表现 , 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是为何现在无忧还没回来？
她要查的是奶妈被害一事，与李侍郎下的砒霜并无太多关系，现在只是借他之手将那人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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