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两个女人

　　她缓缓开口，“安妙然 , 你那天看见了卢欣吧，她是我喜欢的人。”
　　表示理解的点头，看得出来郭晓美喜欢她，自从和那个护士长在一起 , 郭晓美的各种花边事件基本上消失，明显是真爱。
　　“我和卢欣从小就认识，那个时候卢欣是我邻居，只是卢欣的家庭条件并不好 , 很多时候都会寄住在我家。小时候 , 我就拼了命的想要对卢欣，当时也没有把这种感情放在心上。”
　　“后来，因为一个意外，我妈去世了……”说到这里，郭晓美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安妙然自己母亲去世的原因，“卢欣一直陪着我，我和卢欣都长大了，卢欣那时候交了男朋友 , 呵呵，卢欣真是一个傻瓜。她男朋友对她并不好 , 还要腾出时间照顾我，那段日子真的很艰难，也是那个时候我和卢欣确定了感情。”
　　“就像你刚刚看见的一样，我和卢欣之间并不被认可 , 他一直反对，为了阻止我和卢欣，甚至对卢欣作出了最深切的伤害，卢欣那次住院很长时间 , 之后出国。而我 , 被分配到了安定医院，日子就那样过下来，直到后来我和卢欣的再次相遇。”
　　郭晓美说出自己故事的时候，一直都是淡淡的语气，不悲不喜，安妙然知道这是经历过伤害之后的平静。
　　有些唏嘘，郭晓美一直浪荡，从来没想到身上还会背负着这么厚重的故事，有些人 , 笑得越漂亮，心里越是难过。
　　“那现在 , 你和陈医生之间？”陈子谭脾气又酸又硬，就是人古板了一点，不过安妙然知道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寂寞的老人。
　　算是明白了之前为什么陈子谭要支支吾吾的询问自己关于郭晓美的事情，说白了还是关心她 , “其实，陈医生也是为了你好。”
　　她摇头，笑容凄惨，“你不知道 , 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郭晓美还是隐藏了很多事情 , 安妙然识相的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的坐在郭晓美旁边，偶尔她有兴致的时候会和自己说卢欣的故事。
　　两个人难得一见相处的这么和谐，把后面过来的傅恒升吓了一跳，“真的是你们，我还以为看错了！”
　　傅恒升一过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你侬我侬的和谐场面，这两个女人每次聚在一起肯定不会消停，傅恒升在后面观察了几分钟，发现一直都是很友好的状态 , 惊呆了下巴。
　　“你过来找我的？”安妙然开口，“你不是应该在病房的？”
　　倒是提醒了傅恒升自己刚刚被护士赶出来，尴尬的摸了摸自己脑袋 , “可能，以后就不是我照顾……”
　　“为什么？”
　　“被发现了，这边护士倒是挺凶的，傅恒升要求我回去好好反省。”
　　安妙然乐不可支，傅恒升之前确实过分 , 啐了一口，“活该！”
　　和郭晓美坐着坐着时间就过去了，刚好是饭点，安妙然就是随便问问，“是不是我们应该吃饭去了？”
　　没想到郭晓美真的没拒绝，还理所当然的要求安妙然请客 , 理由也是光明正大 , “听了我的故事，难道不应该给我口述费？”
　　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费用，安妙然瞪大了眼睛，“郭晓美，你之前不是说和我在一起吃饭很恶心的吗？”
　　本来和郭晓美就是在一个科室，那个时候两个人针尖对麦芒，相看两生厌，其他科室都是手拉手一起吃饭，郭晓美万分嫌弃安妙然，一直声称安妙然长得恶心，影响食欲。
　　傅恒升听了这话 , 噗然笑出声，“安妙然 , 我也觉得和你在一起吃饭挺恶心的。”
　　愤怒下脚，安妙然踹的毫不客气，“滚犊子！有本事你就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傅恒升抱着自己的脚踝，不停的哀嚎，安妙然瘦下来之后力气并没有减少多少 , 那一脚踹的很实在，“安妙然，你踹人就不能轻点啊！”
　　三个人坐在饭桌上，傅恒升很不客气点了一大堆的饭菜，安妙然看见后面数字一阵心疼 , 都是自己钱啊！不停的瘪嘴抱怨 , “大过年的，还没有优惠价！”
　　郭晓美在一边摆弄餐具，优雅知性的动作，打扮却是火辣成熟，诡异融合在一起的气质，酥化了不少虎视眈眈的眼神。
　　又是一个媚眼抛过去，安妙然听见背后应声倒地的声音，“郭晓美，吃饭呢，搞得跟你个人相亲专场一样！”
　　“这都是魅力的体现，你不懂。”呸，老毛病！
　　饭菜端上来 , 不知道傅恒升是不是照顾了自己，点的基本都是安妙然爱吃的。安妙然双眼放光 , 迅速消灭眼前的食物，狼吞虎咽。
　　油腻腻的爪子时不时碰到了傅恒升的衣袖上，终于是忍无可忍，“安妙然，你吃饭的时候能不把我袖子当做你擦手的？”
　　“我又不是故意的。”全然不在乎傅恒升的想法 , 安妙然吃的痛快，“这猪蹄真心不错！”
　　“安妙然，你就知道吃！”选择的是一家看上去还算格调的小餐馆，不大，充满了温馨的味道 , 只是安妙然这桌一片狼藉的画面充满了违和感。
　　说起来三个人都是俊男美女 , 郭晓美美艳，傅恒升英俊，就是安妙然形状磕碜了点，吃相惨烈。突然，电视上的大屏幕出现了一个广告，“美丽人生，重生自己的美丽！”，荧幕上的女主角标准的八分笑容，脸上还有两个甜甜的酒窝 , 分外可人。
　　安妙然还嚼在嘴里的骨头，一口全喷了出来 , 这不是自己做得那个宣传片？李楠真有钱，给自己占了那么大的版面！
　　傅恒升和郭晓美也是第一次看见这条广告，“上面的是你？”问的有些不可思议，目前的状态，果然是后期制作出来的效果绝佳，硬生生去掉了安妙然身上那股土气！
　　“之前帮着那个减肥中心拍的 ,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出来了。”
　　傅恒升突然有些吃味的询问，“安妙然，是谁给你拍的？”刚刚广告下面出来的分明是李楠手下那家公司的商标……
　　持续自己啃猪蹄的动作，安妙然不在意的回答，“李楠啊 , 我那个破烂的减肥中心哪来这么多钱 , 都是顾黎坑表哥的。”
　　“李楠！”之前还算和善的表情，傅恒升一下子变得狰狞，早就觉得这个叫李楠的不对劲，有事没事总会过来找安妙然！“安妙然，下次不要和他见面了。”
　　“啊？为什么？”
　　倒是一边郭晓美笑出了声，揶揄的开口，“有些人不高兴了呗，安妙然，你果真脑子不够用。”目光意有所指的指向了傅恒升 , 早就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一个太别扭 , 另外一个太白痴！“傅恒升，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一直没有女朋友？”
　　故意说起来这个话题，果真看见傅恒升尴尬的脸色，“可能 , 还没遇见。”
　　安妙然也是好奇的凑过来，“傅恒升，虽然你人品不怎么样，长得还算是周正，不可能没遇见啊！”
　　傅恒升瞪了一眼 , 有些气急败坏，“我说没遇见就是没遇见！”
　　郭晓美早就是乐不可支 , 安妙然，你智商真的不算高！“哈哈，怕是有了喜欢的人，对方还不知道吧。”
　　眨眼，莫名其妙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不懂傅恒升突然生气，也不明白郭晓美脸上渗人的笑容，“算了算了，还是吃饭！”
　　就在安妙然打断进军下一个猪蹄的时候，安妙然突然想到了情人桥上的同心锁 , “说起来，我那天看见一个人的笔迹和你的好像。”
　　傅恒升还没有从自己情绪中出来 , 随意搭话，“什么乱七八糟的？”
　　“情人桥你们知道吧，我那天看见一个人写的字迹和你的好像……”接下来的时间，安妙然絮絮叨叨说了自己在情人桥上的发现，“傅恒升 , 要不是我熟悉你为人，还真以为是你写的。”
　　笑眯眯的说完，安妙然权当是一个笑话来说这件事，同时看见的却是两个人古怪的脸色 , 郭晓美是想笑又不想笑 , 傅恒升则说不上来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你们表情这么奇怪？”
　　傅恒升开口，“安妙然，你确实智商不够！”
　　回去的过程中，安妙然还是执着在这个问题上，奈何傅恒升一副油盐不进的状态，期间看了自己几眼，那样的眼神，安妙然最后还是怂了，乖乖闭嘴，总觉得傅恒升想着打自己一顿。
　　所有事情还没有结束 , 安妙然一直着急的寻找可以治疗黎俊浩的方法，安妙然还特意找了当初挤走黎俊浩的那个孩子。
　　是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女孩子 , 脸上克制不住的兴奋，“你知道黎俊浩？”试探性的开口询问。
　　“你说的是他啊，听说住院了，现在身体怎么样了？”她回答的很自然 , 安妙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姑娘还在满心欢喜的沉浸在自己被提前录取的喜悦中，或许根本不知道背后的手段。突然有些感叹，有些人注定被保护的太好，只看见生活华丽的外表 , 而有些人 , 注定要承受现实的丑陋。
　　安妙然放弃了接着和她交谈，算了，就让她这样一直开心好了，这孩子，会有一个很美好的未来。
　　下午再次观察黎俊浩的情况，一样神志不清，她母亲激动的上前询问治疗的方法，“安医生，之前不是说已经找到了方法，为什么还不治疗？”
　　安妙然之前的想法遭到了陈子谭的严重拒绝 , 也就没敢这样实施，毕竟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 “那个方法我最后斟酌，不合适黎俊浩的病情，放弃了。”
　　她一下子瘫软在病房冰冷的地面上，安妙然前几天告诉自己有了救孩子的方法 , 以为终于有了希望，再次狠狠破碎。
　　世界上最残忍的便是给了希望，却又打破了希望，“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他要一直这样？他还是个孩子 , 应该坐在教室里，不是躺在病床上！”
　　像是喃喃自语 , 声音低沉，安妙然知道她难受，蹲在她面前，“阿姨，我一定会找到办法的！”
　　“你拿什么保证，有时候，我想着干脆这样全都死了！”低垂的眼睑，满是绝望的开口，“只是我舍得自己死，舍不得浩浩，他还那么年轻……”
　　阿姨 , 你先起来。”艰难的扶着她坐下来，安妙然给她倒了一杯水 , “我们现在想法不能消极，总会有办法的。”
　　“只是，一直耽误的是浩浩。”眼泪涮然落下，滚烫滚烫的浇在安妙然的手臂上 , “都是我的错，那孩子是在怪我的懦弱，是我没有能力！”
　　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黎俊浩的病房，安妙然刚刚从病房出来，便听见了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声 , 悲痛的呐喊 , 无力的依靠在墙上，安妙然就这样一直听着黎俊浩母亲所有的情绪。
　　透过病房透明的窗户，安妙然还能够看见墙上密密麻麻的海报，“你倒是自在，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苦的却是你母亲。”
　　安妙然回头，恰好看见了陈子谭，昨天追着郭晓美离开，没怎么注意他的状况 , 总是凶神恶煞的陈医生现在看上去很单薄。
　　安妙然主动迎上去，“陈医生，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的情况 , 还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没有说昨天的问题，很好的掩饰了那份尴尬的不自然。
　　“恩，现在还是没有找到方法。”
　　有些担心的看了一眼病房，安妙然接着开口 , “我害怕的是，在黎俊浩出事之前，他母亲已经承受不了了。”
　　“还是没有联系上他父亲？”黎俊浩住院这么长时间，他的父亲从来没有过来看过自己儿子 , 真是心狠 , 虎毒尚且不食子，人类居然可以做到这么冷漠。
　　“一次都没有看过，找了之前的地址，已经搬家了。”带着叹息，“陈医生，要不我们就用之前的办法好了，我们可以给他编制一个美丽的谎言……”
　　陈子谭打断安妙然的话，“你有没有想过谎言被拆穿了会怎么样！”语气严肃，“安妙然，现实就是现实 , 梦境就是梦境，黎俊浩主要的问题，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可是 , 现在情况这么着急，你也看见了，他母亲快要熬不住了，或许我们可以给他一个诱导 , 之后我们做一些恢复性的疗程？”这是调整过后的方案，“之前先给他一个诱导，或者我们给他编制两个梦境，第一个是让他见识到就算是梦境 , 还是存在丑陋！那时候 , 他的情绪波动肯定很明显，之后我们再创造一个梦境，让他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的世界。”安妙然说的很忐忑，像极了小时候，拿着作业本给老师批改，焦急的等着自己的成绩。
　　陈子谭沉吟些许，没有说话，仔细推敲安妙然的这个方案，“你的主要意思是让黎俊浩意识到不管是自己想象中的世界还是真实的世界 , 有些东西是必然存在的，必须要面对？”
　　拼了老命的点头，“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安妙然 , 这样的话，你怕是需要构思很多东西。”意味深长的开口，“你应该要找一个合适的剧本来还原生活了。”
　　安妙然大喜，“你同意现在的方案了？”激动的开口。
　　“试一试吧 , 像你说的，现在情况紧急。”最终还是软下心肠，同意了安妙然的治疗方案，“不过 , 安妙然 , 病人是你负责的，包括后面的梦境制造，其中许多事情的预算，我们医院不会提供的。”
　　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安妙然也没指望陈子谭会给自己钱去找演员帮着过来还原，早就想好了人选，李楠是演艺公司的，随便招来几个廉价的劳动力还是靠谱的。
　　安妙然找了半天，才找到了李楠的电话，不知道是谁干的 , 揉成了一团，还被扔在角落里！对着那张名片好久 , 其中有一个数字因为褶皱看的很不清楚，安妙然试了三遍终于找到了正确的号码。“李楠啊，我有事情想要拜托你。”
　　“安安，刚好我也有事情想要找你。”李楠的声音听上去比较急切 , “我母亲的情况加重了！”李欣？李楠的母亲早就在之前治疗成功出院，调养休息好的话，不可能出现复发的症状。
　　安妙然立马开口询问，“怎么了？是不是情绪很不稳定？”
　　“我也不清楚，这几天 , 我发现她好几次都在吞食安眠药！刚刚又在吞食，幸好发现的早！”
　　安妙然傻眼 , 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想要自杀？没道理啊，李欣患上的是狂躁症，就算是病情复发，也不可能转移到想自杀的地步……
　　“是不是最近遇见了什么？”
　　李楠的声音透过电话那边传过来，安妙然听出来他的着急，“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安妙然，你有空的话能不能看看她的情况？”
　　忙不迭的点头，“恩，好 , 我最近手上还有一个病人，抽空我就过去看看你母亲的症状 , 你现在首先还是多和她交流，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恩，谢谢你，对了 , 你刚刚找我干什么？”终于问到了安妙然关心的事情上，“是不是想要找我帮忙？”
　　“咳咳，也就是问你借人。”交代了事情的经过，说的不好意思，“那个 , 我给钱的 , 包吃包住供盒饭！李楠，能不能借你演艺公司里面一些演员？”
　　“呵呵，没事的，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我叫人给你安排。”对方很爽快的答应了安妙然的要求，安妙然长舒一口气，现在就是好好琢磨剧本的事了！
　　安妙然一直觉得自己功力深厚，编出来一个以假乱真的剧本不成问题，刚刚也就没厚着脸皮找李楠借编剧，怎么说，中文系一直是自己的梦想，终于有了可以发挥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