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空气凝固 , 人心冷得像冰,那么无情。
终于,夏成蹊打破静寂 , 言语比冰还冷。
“我说过,爸爸的医药费 , 不需要你负担一分钱。”夏成蹊脸色苍白 , 眼神充满恨意 , “在这种情况下 , 你还要放弃治疗 , 你不是想拔管 , 你是想杀人。”
“我想杀人?杀谁?我老公吗?”何佩珊瞬间挤出眼泪,说得戚戚哀哀 , “成蹊 , 你看看你爸爸 , 一动不动的躺着,他多难受啊,如果……”
“请你出去。”夏成蹊挡在爸爸身前,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叫何佩珊的女人说出任何一个字。
“成蹊,不是我狠心,我是为了你好,植物人哪有救得活的,你这是抱着钱往无底洞里扔……”
“我再说一次,请你出去。”
厚颜无耻的人是请不动的,但何佩珊的苦情计也打动不了夏成蹊。
于是,何佩珊立即换一种策略 , 换一副嘴脸,“穆清野觉得毕竟是亲戚 , 所以愿意出双倍价格买夏家所有产业,这是夏家唯一翻身的机会,但现在……”
没错,现在 , 只要夏青松死了,在法律上 , 何佩珊至少能处置一半财产。
财帛动人心 , 但为了钱,就可以漠视人命吗?
一个用钱买命 , 一个用命换钱,这是什么世界?
穆清野 , 何佩珊 , 你们真是卑鄙。
“你看不懂穆清野的圈套吗?夏家眼下所有的灾难都是他带来的 , 还有你,你以为你当初算计到他了吗?这场婚姻不过是他的将计就计!你现在居然还敢为了钱信他的鬼话!”
何佩珊眼神瑟缩,不过钱实在是太诱惑人了 , 所以她拼命的为这件事情找借口。
“俗话说 , 一夜夫妻百夜恩 , 你们可是当了一年的夫妻,看在夫妻的情分上他不是还出了这么大笔医药费吗,所以他的话也不是不能信。”
夏成蹊笑了,笑得有些绝望。
她双眸噙着泪光但始终没有流下来,只是充满了自嘲和苦涩,“我告诉你夫妻情分是什么,昨天,我陪穆清野睡觉,他给我两百万 , 这就是我们的夫妻情分。”
为了让何佩珊从富豪梦里清醒,夏成蹊不惜坦露惨白的婚姻 , 剥离最后一丝尊严。
原来,存进医院的两百多万,是自己女儿的卖身钱。
何佩珊的下面一句话 , 是夏成蹊万万没想到的,居然是一个母亲能对女儿说出来的话。
“睡一次就能卖两百万?反正你跟他结婚了 , 白睡也是睡 , 现在有钱拿不是更好 , 那你继续卖啊。”
卖?继续卖?
夏成蹊绝望了 , 从兜里摸出钥匙 , 拿在手里 , 像拿着一把尖刀,狠狠对准何佩珊的咽喉。
“何佩珊 , 人在绝望的时候 , 会做出无法控制的事。”夏成蹊的嘴唇苍白 , 双眸里是深深的恨,“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你敢动爸爸一根汗毛,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此时的夏成蹊,不再是柔弱的女儿,为了父亲的生命,她变成了一头野兽
何佩珊逃了,毫不犹豫的逃了。
夏成蹊反锁病房的门,慢慢滑坐到地上。
双手抱膝,看着爸爸,眼泪终于决堤 , “爸爸,我的婚姻很糟糕 , 对不起,我以前都是在骗你的,我让你失望了……”
从前伪装的幸福婚姻不过是自欺欺人,那个时候她天真的以为 , 这个谎言总有成真的时候。
现在看来,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如果爸爸能醒过来 , 一定用温暖的大手 , 抚摸我的头发 , 笑着告诉我 , “没事的 , 爸爸疼你。”
像大树一样永远可以保护自己的爸爸倒下了 , 没有人可以给夏成蹊力量了。
孤立无援,孤军奋战。
她坐在地上默默流泪 , 直到慢慢昏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 , 听到敲门声响 , 也许是医生查房吧。
擦净眼泪打开门,眼前赫然站着穆清野。
这个一步一步蚕食夏家的人,是来验收胜利成果的吗?
再次见到眼前这个男人,百感交集,她拼命压抑住内心的百感交集,“我们出去说。”
不管说什么,无论如何不能当着爸爸的面。夏成蹊使出全身力气,将穆清野推出病房。
于是她一字不言,率先来到电梯间,然后准备独自面对未知的一切。
默默跟着夏成蹊来到地下停车场 , 穆清野看到平时举重若轻的女人,此刻如此苍白脆弱 , 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竟然也有一丝……心疼。
穆清野做的这一切,的确是想报复夏家 , 因为夏青松一手将自己的爸爸送进监狱,这些父辈恩怨 , 至今未了。
可是 , 从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意外 , 让人始料不及。
“医药费我出 , 你不用再担心了。”
钱 , 又是钱 , 似乎这个世界里,每个人都在和夏成蹊谈钱。
“知道了,穆大少还有别的事吗?”
夏成蹊看着穆清野的眼睛 , 跟往常一样 , 是风清云淡的笑容。
“这次意外 , 我虽然没做错任何事,但是……”穆清野努力忍住对不起这三次字,轻轻说一句,“我很遗憾。”
遗憾吗?胜利者有什么资格谈遗憾呢?
“知道了,穆大少还有别的事吗?”
两句话,一模一样,一个字也不差,连笑容都相同。
“我听医院的人说,何佩珊来闹过,关于这件事,我想……”
“穆大少的消息真灵通 , 什么事都瞒不过穆大少。”夏成蹊侧过身,再也不愿意给穆清野看到笑容 , 语气蓦然冷淡,“还有别的事吗?”
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执掌大权说一不二的穆清野,已经第三次被夏成蹊驱赶了,但他终究还是保持了风度 , 深叹一口气,“夏成蹊 ,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卑鄙。”
“我有说过穆大少卑鄙吗?”夏成蹊反问过去 , 悠悠笑着 , “我以前从来不知道 , 穆大少居然熟读兵法 , 借刀杀人这一招 , 用得很溜呢。”
解释有用吗?夏成蹊会相信吗?
在夏成蹊心里,已经认定了穆清野以高价做为诱惑 , 迫使何佩珊这把贪婪又愚蠢的刀拔掉夏青松的管子。
没有用的话 , 也不必多说 , 穆清野再退一步,轻轻说着,“我想去病房探望一下你父亲。”
无论怎样对待自己,夏成蹊都可以忍耐,提到爸爸,夏成蹊不想再退一步,立即双眸似箭,刺向穆清野,“你不配见我爸爸。”
“夏成蹊 , 我没有恶意,也已经拿出最好的耐性……”
终于,才几句话而已,就要暴露本性了吗?
“穆清野 , 你不配。”
六个字,像秋风一样凉。
“夏成蹊!”穆清野一下伸出手攥住夏成蹊的手腕,像手铐一样挣脱不开 , 语气凉薄,“能不能好好说话!”
夏成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他们这种基本上已经成了死敌的状态,还能好好说话?
她轻蔑又薄凉的目光终于刺痛了穆清野 , 让他内心戾气横生没有了理智,“我要我的两百万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