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给你。”
　　他接过小瓶子，对着她说道 , “下个月二十 , 泗水林的祈愿树 , 午时会有日全食，我在哪里等你。”
　　“我跟你说了我……”
　　“跟你说是我的本份 , 至于你会不会来 , 我无从干涉。你的手下 , 我帮你捡回来了。就在那个船里躺着。我走了。”
　　“诶 , 等等。”他停下来侧身看她 , 她缓缓走过来。“谢谢你。”
　　他轻笑 , 摆了摆手走了。
　　章小楠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 走到停靠在岸上的船 , 暗影跟影画静静的睡在那 , 她叫醒他们后回到屋子 , 发现他已经睁开眼睛。
　　“景然你醒了？还有哪不舒服吗？”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 捻了捻被子。
　　“你是谁？”他懵懂的眼神看着她。吐出的话差点把章小楠噎死。
　　“你不记得我了？”
　　看着他点了点头，她咬着嘴唇。她怎么就忘了失忆这一茬！
　　“我是谁？我怎么在这里。”他坐起来无助的看着四周。
　　她疑惑的看着他，挑了挑眉，“我是你娘，你是我儿子。”
　　“啊？”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他，嘴角抽搐。
　　“来，喊一声娘。”搭上他的肩膀，冲着他笑。
　　他嘴唇嚅动，最后转口，“你真的是我娘？怎么这么年轻？”
　　她直起身子 , 耸耸肩可惜道“好吧，我不是 , 我就是来打酱油的 , 我走了 , 你家人在外面。哎呀，终于可以离开了 , 我要去找念无忧。”
　　“你敢！”他搂住她的腰肢压倒在床上 , 狠狠吻住她的嘴唇。撬开她的牙齿 , 伸进舌头与她缠绵。
　　“还走不走？”看着她迷离的双眼 , 沾着水光有些红肿的嘴唇 , 他又轻轻俯身舔着她。
　　“不走了。”抱住他的脖子 , 抵住他额头说道。
　　“小坏蛋。”轻笑蹭着她鼻子。
　　“谁坏啊 , 是你先耍我的！”要不是她发现他不对劲还真以为他失忆了。
　　“怎么知道的？”
　　“失忆的人痛觉不是很敏感吗？你手臂不疼啊？”
　　“你这都是什么歪理。”转了个身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 受伤的手臂松开她摊在床上。
　　“你眼神不会骗人 , 看得出你对我还有情。装什么失忆啊你 , 混蛋 , 害我担心你。”
　　“跟你玩玩。”我只是听见你跟他的对话，我怕而已。
　　“讨厌。”捶着他的胸口。心里有些沉重，他没有说实话。
　　他们离开京城已经两个月多，等他们回到王府，得知晋王已经成婚。却也迎来一件大事。
　　顾氏害死孙氏一案，在他们回到的前两天东窗事发，当初的李婶被找回来，诉说当时的事情，她受顾氏的命令在孙氏生产那天端着一碗有毒的参汤在孙氏生完给她喝下引发她大出血而死。
　　章乔得知真相一怒之下把她送到大理寺。这件事情已经开始闹得沸沸扬扬 , 他们回来那天正是顾氏顾芯承认画押判罪的时候。
　　章小楠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赶去大理寺，刚好阻止顾芯要按下的拇指。由于章小楠的出现 , 审案延期。
　　地牢里 , 章小楠坐在稻草铺满的地上面对着她 , 她用手绢轻轻地擦拭着她脏的脸。“娘，告诉我 , 你有没有做过。”
　　她抬眸看着自己的女儿 , 原先的跋扈已不在 , 身上散发出成熟的气息 , 她觉得很欣慰。可是她的母亲偏偏……她闭上眼轻声的说“我没有。”可是谁又会相信 , 她差不多二十年的丈夫 , 她的亲爹一个个都不相信 , 她又奢望谁能相信她，帮她！
　　她不知道为什么她要问她有没有做过 , 但是直觉告诉她 , 她应该问 , 而现在她不是知道答案了吗。
　　“我相信你 , 娘，你放心，我会找到真凶。”她抓住顾芯的手，对着她承诺。
　　她泛着泪光看着她，想摸上她脸时发现自己的手脏，只好放下却被她抓住附上她的脸颊，“娘，我是你的女儿，女儿不怕脏。”
　　“湘湘。”她再也忍不住抱着她哭泣起来。
　　章小楠走出大理寺时遇到了李景泰 , 他拦住她的去路，靠近她诱惑她“湘湘 , 想救你母亲吗？我可以帮你。”
　　她后退一步 , 睨他一眼，“你想怎么帮我？”
　　看她问话觉得有戏 , 附上她耳朵说道“偷龙换凤。”
　　说完还对着她耳朵呼气。
　　她偏头，推开他 , “我娘亲是无辜的 , 我会让她堂堂正正的从这里走出去。而不是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绕过他径直走 , 被他抓住手臂 , 他恼羞成怒“章湘湘 , 我劝你一句 , 跟着我 , 比那病秧子得到的更多 , 你以为以你的能力能彻查此案？”捏住她下巴 , “我可以帮你。”
　　章小楠平静的对着他说“放手！”
　　“你这是答应了？”
　　“我是你嫂子。最后说一句，放手！不然你可别后悔！”
　　“后悔？我最后悔是没有得到你。现在我特别想尝尝嫂子的滋味，嘶～”
　　章小楠一脚踢中他的膝盖 , 在他弯腰之时 , 用胳膊肘重重打他后背，然后又是一脚把他踢到地上。拍拍手就走“神经病！”
　　倒在地上的李景泰目光留恋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后轻轻呢喃“湘湘……”
　　等在外面的暗影和影画看到章小楠出来，连忙走过去，“王妃。”
　　看到他们的章小楠一口气松下来眼前一昏，晕了过去。
　　李景然回来之时就听闻顾氏的事情，不想她会晕倒，吓得他把鬼医提了回来给她看病。才知道她身子早在几个月来回的路上透支，回来又发生那样的事情。神经蹦得紧一下子放松就晕过去了。
　　给她盖好被子，隔着被子抱着她 , 舒服的叹息一声，“楠儿……”说好不让你受苦 , 如今真是苦了你了。
　　章小楠这一睡就是第二天早晨 , 她饿醒了。被李景然洗漱好 , 就开始喂早饭。
　　吞下他喂下的最后一口粥，跟他商量 , 说道 , “景然我要查案。能借点人手给我吗？”
　　用手绢给她擦拭嘴角 , 把她抱在腿上说“你我夫妻同体 , 哪能说到借这个份上 , 你娘亲也是我娘亲，只是……她真的没有做吗？”
　　“我娘亲说她没做 , 我信她。你信不信？”
　　她盯着他眼睛逼问他。
　　“信！”他眨巴眼睛回答她。
　　怕她不相信 , 又问道“你打算怎么查。”
　　“先把那个李婶找到盘问清楚。”
　　“这个不用操心 ,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等下会有消息。”
　　“恩。”
　　“王妃 , 晋王妃拜访。”洛一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晋王妃是谁？”她皱着眉头回想起她认识这号人物吗？
　　李景然轻笑 , 点着她额头笑骂道“章兰筱啊 , 笨丫头。”
　　“她成亲了？”她惊讶道。
　　“早在一月前就完婚了。”无奈摇摇头，放开她给她整理好衣服，此时的她未施粉黛，只用一只玉簪固定着一撮发丝，衣服素雅，散发着温婉的气息，让他喜欢得紧。
　　“去吧。”
　　她笑着应，转身离去，丝毫未觉得此时的装束根本不适合去接待人。他不提醒她 , 是因为这是她的地方，喜欢怎样就怎样无需迎合别人。
　　章小楠来到大厅 , 看到的是全然不同的章兰筱。此时的她身着王妃宫装 , 挽着发髻戴着玛瑙头饰 , 眉目透着一股风情，气色红润。散发着端庄优雅的气息。
　　“大姐。今日怎么这么空闲。”
　　章兰筱缓缓起身 , 看到她的装束笑得越发开心 , “听闻你昨日大闹大理寺 , 说要翻案 , 特地过来嘲笑你。”
　　章小楠扬起的标准笑脸一丝僵硬。喂！女主 , 请你注意措辞 , 什么叫大闹！什么叫翻案，明明就没有定案好吗！明明我一进去那大人就吓得给我端茶送水好吗！
　　见她不接话笑得更是出了声 , “章湘湘 , 你也有今天。这么多年来我被你们母女俩欺负 , 压榨！我从未反抗过 , 因为我知道你们会遭受报应 , 如今报应来了。你看看你，嫁给了个不受宠的，生活得如此朴素艰苦我甚是安慰。看到你不好过，我这心就从未这般舒坦。”她一手指着自己的心，一手抓住她的衣服，摸上几手甩掉，可怜地看着她，“当初如何光鲜亮丽，现在就如何凄惨 , 妹妹不会穷得连衣服也穿不起吧。”
　　“不，现在也不知道该不该叫妹妹了。父亲已经把你娘休了 , 甚至得知她跟你以前对我姐弟俩的事 , 说要把你逐出族谱 , 与你断绝关系。”
　　本来只想静静看着女主发疯找茬的，但是听到了这个消息她还是问道“他休了我娘？还要跟我断绝关系？为什么，我娘是无辜的！”
　　她似听到笑话般讽刺她 , “无辜？证据确凿，你竟然说你娘无辜？我娘才是最无辜的！她做错了什么要拿她性命！现在我就要她一命抵一命！”
　　“够了 , 我不想跟你纠缠这个问题。我最后说一句 , 我会查出真相还我娘一个清白。”她不想再跟她讨论 , 她已经在癫疯的状态 , 继续跟她讨论也没什么好处。还不如腾出时间去查案。
　　“清白？真是可笑。我倒要看看一个落魄的王妃 , 一个要死不活的病秧子能翻出什么天地来。”转身离去的同时蔑视的眼神看她一眼。
　　“嘿 , 等等。”章小楠突然叫停她。
　　“做什么？啊～”
　　“啪”的一声 , 章小楠甩了甩自己的手 , 挑眉说道“嘴巴放干净点 , 我的男人是你能说三道四的吗！再给我叫声病秧子我就打烂你的嘴。”
　　“你竟然敢打我？”瞪着她那双桃花眼 , 满满的愤懑。
　　“我敬你是我姐姐我才没把你踢出去。你应该感谢我。”
　　她听到她如此的话语更是气愤，凭什么她重生一世还要受着她的气，她不允许！
　　眼看她恼羞成怒扑向章小楠时，一股力量把她推到很远，趴在门口处。
　　李景然把章小楠搂在怀里，冷峻的脸，抿着唇。无言中散发出一种强势的味道，让人觉得害怕。
　　章兰筱慢慢撑起身子，感受到周围的气息变化，她心里有几分害怕 , 抬头望去，竟然是景王！此时他双目炯炯有神 , 搂住章小楠以一种高上的姿态看着她。这哪里是之前见过的病秧秧的样子！
　　“景王你…”
　　“二皇嫂 , 我敬你是二哥的结发妻子才称呼你一声。你要是这么不知好歹的话 , 就别怪我不客气。”
　　气势全开，冰冷的气息包围着她 , 让她不得不屈服。但最多的是疑惑 , 他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气势 , 他不是病了吗？看来他们一直被蒙骗，特别是景翼！
　　“我知道你想什么 , 我与二哥虽不是出生同胞 , 但是情同手足。你大可与他说 , 看看到时候他是信你还是信我。送客！”
　　看也不看她一眼就搂着章小楠走 , 而章小楠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 头饰已经歪掉 , 整张脸扭曲 , 眼神透着不甘和恐惧。
　　有一瞬间她晃神了 , 女主怎会落到如此地步，好像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可是……望了他紧绷的侧脸，谁叫我是男主的女人，所以…管她呢。
　　“楠儿，有坏消息，李婶昨晚病发死了，尸体也被人匆匆忙忙地下葬了。”回到房间时暗影和不见时日的影如出奇的在那恭候着。
　　“线索断了吗？”这下该如何……
　　“王妃，你别担心，属下有要事禀告。”影如知道她的担心 , 可是她就是来禀告消息的。
　　回来的第三天，霓凰公主突然邀请章小楠赴宴。
　　“湘湘啊 , 你娘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害苦你了。你爹也真是的 , 怎么说一夜夫妻百日恩 , 哪能说休就休，还牵连到你。真是苦命啊。”霓凰公主一边拍着她的手一边说。
　　“姑母。我娘是无辜的，我会查出凶手是谁让父亲后悔！”
　　“傻孩子 , 这十一年前的事情 , 哪能说查就能查得到 , 听说李婶已经……唉 , 这事更难办了。”
　　章小楠神秘的笑了笑说“姑母 , 这你就放心了 , 我岂会没有证据就口出狂言呢。我刚刚来的时候收到一封信 , 是李婶写的 , 她说如果这信出现了就说明她遭遇不测 , 叫我亥时去到她之前住的地方候着 , 会有人过来接应给我一样东西 , 这东西就是真相！我现在啊就等着亥时去拿了。”
　　霓凰公主脸色有一丝变化，但很快掩饰过去，她开心道，“真是老天保佑，不如今天留下来我派人去接应，然后跟我看看这凶手到底是谁，我倒是有点好奇了。”
　　就在章小楠要说什么的时候，唐离回来了，他手中拿着披风还有暖炉走了进来 , 看到章小楠的时候对着她点了点头然后把披风给她系好，又把暖炉放在她肚腹 , 叮嘱着她 , “小日子来了就好好休息 , 别受凉累着，这已是秋分时节也不知道穿多点出来见客。”
　　“好了好了 , 我知道了 , 还有客人呢。”她羞红着脸依偎他怀里。
　　唐离拍了拍她肩膀 , 然后看向章小楠。安慰道 , “湘湘 , 你娘亲的事我都听说了 , 青梅竹马多年却没发现她会这么偏激。”
　　“驸马 , 你这是哪里的话 , 我娘是无辜的！”她紧绷着脸说道。
　　唐离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霓凰公主打发走了 , 她有些抱歉的拉着她的手说“你姑父不清楚情况 , 别理他 , 怎样，留下来吗？”
　　“姑母，不用了。这件事情我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她推脱着她的好意，然后想要离开，霓凰公主又拉她说了会话。
　　“嬷嬷去添茶。”
　　“是。”
　　“这茶是驸马从边疆带回来的，清新淡雅，口齿留香。你要先尝尝。”
　　“公主，茶来了。”安嬷嬷细心的给她们两个倒茶，然后恭敬的站在一旁。
　　“请。”
　　章小楠端起茶先闻了闻，说道“好香啊。”然后喝上一口细细品味 , 慢慢她意识涣散晕了过去。
　　夜色渐浓，黑暗的小巷 , 一个黑影提着幽暗光芒的灯笼穿梭狭窄的简陋房屋里。她四处张望 , 抬头看看月色 , “时间已到怎么没有人……难道…中计了！”她转身要走，门被关上了 , 原本昏睡的章小楠此时站在她的面前。
　　“公主。”
　　黑影听到她说的话 , 放下了她的帽子 , 露出了她精致的脸。“你知道了？”
　　“不 , 我不知道。我只是知道我娘做了你的替死鬼。其中的利害关系我并不清楚。现在我倒是好奇公主竟然会亲自来。为什么？”
　　“为什么？小辈 , 你很聪明 , 比你那没脑子的娘亲强多了。当年我还真是谢谢她才能除掉那个贱人。”
　　“贱人？孙氏？她跟你无冤无仇你杀她做什么？”
　　“无冤无仇？真是笑话！孙青青当年与我情同姐妹 , 她明知道我喜欢唐离 , 她竟然不要脸的去勾引他 , 让他倾心与她！我怎么甘心 , 后来我得知章乔喜欢她 , 我便请求我皇兄赐婚给他。最后我如愿以偿的嫁给我唐离。我那么爱他，可他娶了我后依然对她念念不忘。孙青青甚至嫁给章乔比我过得更好。那一年，我记得清清楚楚，顾芯突然发了疯的缠着章乔，让他娶她。我调查一番才知道她之前调皮出去游玩被一男子所救。那日之后她就四处寻找那男子，她永远不知道那个救她的男子其实是我的二哥，哈哈哈～她竟然在看到章乔的第一眼就要嫁给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像他。多可怜的人啊 , 既然她这么想嫁我就帮帮她。”